疯批ENTP -t赛博社恐猎奇人 | 知名重度混邪爱好者

【泽乾】齻牙(中)

#情人节+元宵节贺文,拔智齿麻药梗


  




  

  李承泽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李承乾会问他这个问题,整个人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这属于超纲题,他在内心高呼救命,已经明显超过题库的储存范围了。

  


  他现在就像那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的狗,弱小可怜又无助,连一点场外救援都没有。

  


  不过就算谢必安能进太子的寝宫,李承泽也并不期望这位比哑巴多条声带的剑客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到头来万事都得靠自己。

  


  “太子殿下,”他干笑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李承乾耷拉着脑袋,抽抽搭搭宛如一只被遗弃了的宠物兔的样子比李承泽狼狈的样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想我二哥了。”

  


  话虽这么说着,但拉着自己兄长的手是一点都没松。

  


  “……”李承泽沉默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这聊天该怎么继续下去。

  


  此时此刻和这位脑子明显不太灵光的太子解释“承乾,其实我就是你二哥”显然是毫无意义的,搞不好自家弟弟一个没听清,只捕捉到了“二哥”一词,激动之余扑在他身上也是没可能的。

  


  把未来的储君连拖带抱从地上拽起来的场面可不太好看。

  


  而且他没什么自信自己真的能抱得动他。

  


  二皇子在内心长叹了一口气。

  


  挺作孽的。

  


  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分量却还抵不过记忆里不知道何年何月一个虚幻的影子,这滋味着实不太好受,但李承泽拒绝承认这点。

  


  自己吃自己的醋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吃醋的资格。

  


  他弯下腰,将脸凑到李承乾跟前:“太子殿下可还认识臣?”

  


  太子点点头:“你是李承泽。”

  


  李承泽额角跳了跳,最终没忍住:“我是你二哥。”

  


  “不对,你是李承泽,”李承乾用一种“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眼神”看着他,“李承泽是李承泽,二哥是二哥,这是两码事。”眉眼中尽是不屑。

  


  李承泽觉得他此刻正面临着作为皇子二十几年来最大的滑铁卢。

  


  他竟然被一个傻子给嫌弃了!

  


  累了,毁灭吧。

  


  进行了一番纠结之后果断选择了放弃的李承泽满脸写着“你说得对”,重新坐回了床上。

  


  “太子殿下刚刚说到哪里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深知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顺毛,对方说什么他答应什么,千万不要和他对着干就是了。

  


  李承乾虽然打了麻药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对于他二哥这个话题却有种莫名的执念:“在讲我二哥的事儿。”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一下自己的唇。

  


  “我想问问他,我当年给他的龀牙,他有没有好好收着。”


  

  昏头转向的太子自顾自地念叨着,并没有注意到床侧的李承泽原本就复杂的表情逐渐变得更加扭曲,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内心狂风暴雨但面上还要保持镇定的诡异平衡点上。

  


  如果不是现在身处东宫,李承泽也许会真的忍不住抱着李承乾痛哭一场。

  


  太兄友弟恭了,真的,简直感人肺腑,应该让范闲好好艺术加工一下,这不比自己作为一个亲王的履历能流传千古,李承泽在内心默默记下,自己日后万一闯了什么祸就靠这篇报道来洗白了。

  


  虽然他内心也清楚知道,李承乾记这件事记了那么多年,八成也不是因为什么美好的回忆。






  

  李承泽和李承乾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

  


  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李承泽一直把自己定位在“一个有点惹弟弟烦的好哥哥”上——前提是当时他们都还小。而这个“一点”的程度词,也是李承泽基于自己立场上得出的结论。


  

  另一位当事人就不这么想了。

  


  虽然年纪小,但是该显露出来的焉坏心眼却一点也不少。李承泽小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招惹自己长得仿佛一个糯米团的弟弟。看着对方撇着嘴想哭却碍于规矩只好眼泪汪汪端着的憋屈样子,他被庆帝批评的心情能阴转晴好上最起码三天。

  


  李承乾性格慢热温吞,畸形生长到现在这个样子,庆帝和李承泽都功不可没。可以说老父亲在拿两个儿子互相打磨之前,他所闯下的祸都是拜这位二哥所赐。

  


  说是说祸,放在现在来看大概也就是奶猫互殴的程度,但是对于当时的李承乾来说可以说是惨重的童年阴影了。

  


  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把太傅布置的作业掉包成谢必安街头给他买的小言画本,偷走李承乾养的兔子并且在晚膳时神神秘秘指着一锅红烧肉骗他说已经炖成菜了,哭的他整整三天不敢碰任何的荤食。

  


  以及骗他说若是第一颗掉下来的龀牙没有第一时间放在床下,那就永远都长不出来了。

  


  李承泽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才刚刚换齐门牙,但是仗着自己比弟弟年长几岁,编起谎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唬的不谙世事的奶团子一愣一愣。

  


  尽管没有龆齿的烦恼,但是李承泽嗜甜的习惯还是过早地给他带来了龋齿的痛苦,连他平日里最爱的葡萄也一碰就酸的牙疼。

  


  看着满桌各式花样的糕点,他有点可惜,但是本着不要浪费的良好习惯,他挥了挥手让谢必安装盘以后趁皇后不在送往李承乾宫里,美其名曰做个顺水人情,实则是当免费的食物回收处理站。

  


  这一送就是一个月。

  


  当李承泽的牙疼终于好转,能神清气爽去给弟弟讲鬼故事的时候,便轮到李承乾开始牙痛了。

  


  他捂着自己原本就圆润,现在更是肿成包子的脸,疼的迷迷糊糊地听李承泽绘声绘色编出来吓他的民间怪谈,不住地哼哼唧唧。

  


  起初李承泽还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说书的技艺高超,非常满意地看着弟弟缩成一团的模样,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承泽果断朝不知道在遮掩什么的弟弟伸出了罪恶之手。

  


  刚开始还是看似很正常实则也不怎么正常的哥哥捏弟弟脸。李承乾不挑食,送来什么都吃,在皇后膝下被养成了一尊玉娃娃的模样,而李承泽惊喜地发现经过自己不懈地投食,李承乾汤圆般的脸蛋手感又好上了几分,于是没忍住又揉了几下。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不太按常理出牌了。

  


  事发之后根据李承乾身边姑姑的口供,她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两位小殿下缠成一团,而李承乾的龀齿也在这场混乱中被二殿下趁乱拔了下来。

  


  而李承泽却表示,他只是好心替弟弟看看那颗影响他进食的乳牙什么时候掉,顺便自己动手助人为乐,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什么叫手足情深,这就是手足情深。

  


  庆帝看着地上跪的端端正正却不停地你来我往拌嘴的两个小人儿,又望了望哭的小题大做的皇后和一言不发的淑贵妃,大手一挥都给朕下去,不痛快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小孩子懂什么,这番话主要还是说给皇后听的,让她赶紧带着孩子回宫该干嘛干嘛,有空在这吵还不如赶紧找太医来看看。

  


  唯一的受害者李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下他的龋齿是彻底瞒不住了。

  


  得知真实情况的皇后意料之中地怒骂了他一顿,外加停了两个月的点心以及一道禁足的旨意。赶来的太医在仔细看过了李承乾的情况后,暗地里朝庆帝派来的眼线摇了摇头。

  


  他的龋齿发现的太晚,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疼痛却无法根除,除非连根拔起,但也没这个必要,况且手术不当极有可能送了命。

  


  这就意味着,李承乾要一直背负着这种疼痛生活下去。

  


  站在宫外听墙角的李承泽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愣了愣神,将拳头握得更紧,直到淅淅沥沥的尖锐痛感从掌心传来。

  


  谢必安持剑站在一旁,年长几岁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殿下,他说,太子殿下的龀齿你打算如何处理?

  


  “埋了吧。”他闭了闭眼,“我本来想亲手还给他的,但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他示意谢必安摊开手掌,将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物体放入了他的掌心。

  


  “挖个坑埋了吧,”他的语气淡淡的,不见悲喜,“埋在地上也算是符合民俗。我亲自动手。”

  






  李承泽自然不敢在这当口承认自己早些年作下的孽,他当然清楚李承乾落下的牙疼的毛病是因为谁,即便长大以后他克己慎独忌了口,后遗症也如附骨之疽般驱之不去。

 

 

  欲言又止,他最终只是握着太子的手给他盖好了被子。

  


  长时间的沉默让李承乾失去了耐心,他又忘了自己刚刚说到哪里了,只半睁着眸子盯着陪床的人影瞧,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李承泽忍着笑假装正经:“臣谢过太子殿下夸奖。”

  


  但下一句他就笑不出来了:“但是没有二哥好看。”

  


  “……”

  


  如果这个世界有画外音的话,此刻的东宫里应该充满了乌鸦的叫声。

  


  李承泽反将一军:“太子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二殿下的样子。”

  


  床上的人马上反驳,反应速度是今日对话中最快的一次:“我最讨厌他了。”

  


  末了,又加上一句:“大概就和龋齿是一般的程度,反正这两个都甩也甩不掉。”

  


  床侧的人本来是沉着脸的,听了这个比喻却忍不住哑然失笑:“这算是什么话。”

  


  “实话,”李承乾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把动了手术的那半侧脸放在了自家二哥的手上。李承泽体质寒体温偏低,这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以前冬天的时候他就喜欢偷偷摸摸把手塞进李承乾的领子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弟弟就是哥哥的小棉袄,随后被冷的一哆嗦的生气小暖炉绕着宫殿追着打。但是此刻,他手心温凉的温度正好可以缓解他牙床一阵阵的麻痛。

 

 

  像是怕李承泽没听清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最讨厌我二哥了。”

  


  “是是是,”李承泽哭笑不得,借着这个姿势顺手拢了拢他稚气未脱的脸庞。

 


  掺在麻药里负责安眠定神的那味药后劲渐渐袭来,李承乾从还能尚且算是清醒的胡言乱语慢慢变成了自说自话的嘀嘀咕咕。李承泽不由得想起他小时候牙牙学语,蹒跚着扑到他怀里,咿咿呀呀奶声奶气说要二哥抱的时候也大抵就是这样的光景,神情也温柔了几分。

  


  他仔细地替那人掖好被角,抚平了睡梦中因疼痛二皱起的眉头,却在功成名就打算小心翼翼抽出手来离开的时候冷不丁地时候听见李承乾在叫他的名字。

  


  “二哥……李承泽……”显然是无意识的呓语,但是每个字都如锥子一样狠狠地扎中了李承泽。

  


  这于理不合,正常的做法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速度退下,但李承泽却一刻也挪不动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同样也在害怕着什么。

  


  李承乾蹭了蹭枕头上李承泽手刚刚放着的地方,下意识地继续咕哝。

  


  “我最讨厌二哥……但是……但是……”

  


  李承乾没说错,李承泽就是他的那颗蛀牙,怎么都摆脱不了,每次都会在他以为偃兵息鼓的时候跳出来狠狠地痛那么一下,不致命,却也足矣让他鲜血淋漓好一阵。

  


  他们都没办法拿彼此怎么办,只因他们是最亲的血亲,这辈子都将因为这层洗不掉的关系二永远纠缠在一起。刀划在对方的身上,流出来的却是自己的血。

  


  李承泽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他想走,但是偏偏李承乾不愿给他这个机会,在炉火木炭的一片噼里啪啦中,在李承泽撩起衣摆踏出东宫的前一秒,他微弱却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但是……我也最喜欢二哥……”

  


  李承泽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这或许就是注定的。

  


  他没有得到回应,李承泽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面对弟弟的告白,他几乎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败北的军队尚还有机会回头看最后一眼国破城灭,但李承泽却没有勇气回望他的故都景色。

  


  溃不成军。


  

  这是李承泽离开东宫最狼狈的一次,没有之一。








评论(4)
热度(112)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樱花味限定薯片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