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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乾衍生|玉楼赴赵】秋意晚

*一发完的真·玉楼赴召中转站小故事



“只恨自己知晓太晚,只怨自己从未当真。”

 





 


    他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


    黄泉路上的景致和玉无缘想的很不一样,没有三生青石也没有忘川河,他只是独自徘徊在一条烟斜雾横的羊肠小道上,身后是他星星点点一路滴下的血迹,在一片时间仿佛都停止流动的寂静中沁出些许淅淅沥沥声响的错觉。


    传说在生前作恶多端的恶人,死后是没有办法转世投胎的,而像他这般挑起天下纷争罄竹难书的乱世之因,怕是连奈何桥都过不了,不消三级青阶就会被河底生前有怨的冤魂拖入血水之中。玉无缘算不清自己到底折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也猜不出最后拔得头筹抓住自己的会是哪个孤魂野鬼,他只是觉得自己机关算尽了一辈子,如今被挫骨扬灰尘归尘土归土的也算是一种解脱了,走的也还干净。


    只是他预期中被油釜滚烹的炼狱情形并未出现,白雾消散的尽头是一扇窄小的木门,平淡的甚至有些温馨。走近了,玉无缘才发现上面刻有的是琅琊阁的符号,还未等他伸手,门便自己开了。


    玉无缘一时拿不准这唱的究竟是空城计还是鸿门宴,但转念一想这如今是在九泉,就算是想要自己的命也不会有更坏的下场,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提起衣摆跨入门内。


    屋子并不大,堪堪只正好容得下两人,而那位白衣少年显然已经等了许久,连案几上的茶汤都泛浑沉了底,他放下手中的笔,颔首朝着他温柔一笑:“想必这位就是玉公子吧。”


    他先是愣神,第一反应是琅琊阁的业务已经发展到冥府来了吗,但是看着少年因为过于年轻而没有完全摆脱幼态的脸颊和沉静的气派,还是很识礼数地入座了。


    “这里是哪里?”


    少年微微一笑:“自然是公子的身后之地。”


    玉无缘抿了抿嘴角:“琅琊阁也负责这一块的工作吗?”


    “其实算来并不是,”白衣少年依然不愠不恼,扶着铜壶又斟满了新一轮的热茶,“只是正好有人拜托我帮这个忙,所以蔺九便在此侯着了。”


    原来是琅琊阁的少阁主。听到对方姓蔺,玉无缘心下多少就有点数了,只是最终还是没忍住:“我原以为琅琊阁这样的组织是不会愿意沾染血腥的。”


    这下轮到蔺九懵了:“玉公子何出此言?”


    玉无缘更加不解:难道不是来押送我去阴曹地府十八层炼狱的吗?


    没了尘世间零零总总附加于第一公子盛名之后的束缚,玉无缘倒是少了些平日里已经养成习惯的拘谨。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直接说了,但却意外地看见对面白衣少年脸上透露出的不同于刚才俯察世间的了然,而是隐隐的惊讶。


    “炼狱?”


    蔺九淡然的神色中因为惊诧而流露出微的稚气,“公子说笑了,有人以一千五百年的功德作为代价,恳求天地开一线令你飞升。”


    “玉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几乎就是一瞬,玉无缘脸上的血色闻言尽褪,惨淡得比红螭淬毒的剑锋更甚。





    开天门虽然稀奇,但在六州千年以来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天下第一的洪洗象立誓为天地正道修行一千年换来徐脂虎驾鹤飞升,用三世的功德求她一线生机,这么看来他如此为祸世间,只消一千五百年的修为也不算太亏。


    他只是不相信。


    玉无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连同侧颈上那一道并不致命的剑伤都汩汩地向下淌着血。


    阁下可否告知,他艰难地开口,究竟是谁替我求来的飞升。


    天人玉家,何以未能永寿。他没有渡过奈何桥,却仿佛前尘往事都如同被搅在了孟婆汤里一般,混沌得令他在一片模糊之中辨不清爱恨情仇。


    他隐藏于第一公子的假象后运筹帷幄半生,如今即便知道谜底,却不相信那是自己的答案。


    蔺九叹了口气,眼底一片清明:“玉公子比我更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他更加不明白。


    忘川水淡淡的血腥气漂浮在雾气中,带着阴冷的苦涩,玉无缘突然很想回头看一眼他人生的走马灯,却发现原来抛却了世俗要求他必须做到的波澜不惊云淡风轻,自己连回首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看见生灵涂炭,也怕看见他在自己面前再死一次,更怕那段不知从何而起的关系重新在他眼前上演,他却无力改写分毫结局。


    “我不相信他有一千五百年的修行,”他说,“就算有,那些积善成的德也早就被他这辈子挑起的战乱给消弭殆尽了。”


    “我也不相信此生自己如此恶贯满盈,还能享有与玉家先人一样的结局。”


    “少阁主,无缘只求您一句明白话,”他一字一顿,眼底是蔓延开来的苍凉,“赵楷到底是用什么勉强开的这天门。”


    蔺九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从身后一整面的机关墙飞出了一副竹简。


    “那位赵公子确实没有一千五百年的功德,”他将竹简在桌案上缓缓展开,露出赵楷寥寥几行的来世今生,“所以他预支了接下来三世的所有机遇,换来了玉公子你得以飞升的契机。”


    “所有的机遇?”


    “世界万物,兰因絮果,有得必有失,赵公子拿走了多少的气运,来世他就得偿还多少的债,”蔺九掰着指头给玉无缘细数:“一世将相的平安喜乐,一世世子的国之气运,和一世国破家亡之际留给自己的周全之策。”


    “但是我骗了他。”玉无缘垂眸,暗自捏紧了那块玉佩,“他原以为我是玉家血咒缠身的无辜后人,才会心甘情愿赴死。”


    蔺九却浅笑着摇了摇头。


    深陷迷局之中的人,即便自己为执棋者,也难以窥见满盘的输赢战况。


    “你又怎知不是他骗了你。”




    玉无缘愕然抬头。


    他忽然回忆起起自己那次别有用心接近之后的几日,赵楷是如何不请自来,自顾自的翻墙进了冀州的皇宫又爬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一片绿意盎然的窗棂前说近日来自己种在上阴学宫的兰花开的正好,笑意盈盈地问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以邀得玉公子前去共赏。


    玉无缘从堆叠成山的公务中抬头,下意识地将断魂门的密函压在最下层,却在抬眼看见他一袭白色学服的装扮时晃神慢了半拍,婉拒的话语与隐隐约约忍不住靠近对方的冲动缠绕在一起,鬼使神差地就点头说了好。


    再后来他寻迹赶去了青州地界,正巧捡回了被李淳罡打落树下淋了个湿透的赵楷。他侧身让出半把伞,却被对方握住手腕拉回,一本正经地问你的手怎的这般凉。


    大概是因为玉家血咒,大概是因为快我要死了,玉无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盖过这个话题。赵楷从他的手中接过伞,歪头眨了眨眼睛,说那我一定想办法不让你死,我要让你活着看我即位。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也原来在自己坦白命不久矣之时他闪烁提起的那句承诺并不是戏言。



    只是自己知晓太晚,只怨自己从未当真。



    玉无缘扶着桌沿的指尖颤抖,晕开一圈失血的青白。


    “少阁主,”他声音喑哑,“没了这些阴德,来世他会如何?”


    蔺九闭了闭眼,神色有些不忍:“他会和其他人一样,继续转世为人来偿还这一千五百年的债孽。”


    “只是为了换你此番能入轮回,赵公子以自己的阳寿为代价,此后生生世世都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仿佛先在第九层泥犁狱先被人用滚油细细碾过心口,又在拔舌地狱跋涉了一遭,在油煎一般密匝的钝痛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蔺九幽幽苦笑:“世间情字无解。”即使是琅琊阁也难以免俗。


    他别开脸去,像是说给玉无缘,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铁树开花,顽石动情,冷玉亦会落泪。


    年轻的少阁主回头注视着玉无缘,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天下第一公子此刻宛如一个残败的玉瓷像,任由破碎的情绪自眼角向下裂开,在命薄上氤氲开一片墨迹。


    他最终还是落下泪来。


    此处情深,红笺为无色。


    蔺九转头看向窗外,幻境之中琅琊春色未改,只是已然万事奔流而过,而已往者终究不可复。


    “大抵因为他曾经输了你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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